立风拙笔,知我罪我,一任诸公。

山脚下的你惊叹于山之雄奇壮伟,你总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冲上云端,甚至在想:山的那边是什么呢?在海拔4000米以上连续骑行一整天的你,平视那座座顶峰,低头白云悠悠,抬首亦是白云悠悠,不断前行的你变成了别人朋友圈的英雄。

——题记

  纯起伏路,真正的起伏路,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的连续起伏路。

DAY8:相克宗(K2999,H3500)——剪子湾隧道(K3015,H4200)——135道班(K3031)——卡子拉山(K3059,H4718)——雷达兵站(K3065)——158道班(K3070)——红龙乡(K3082,H4163) 行程82KM

  修整了一天之后,虽然感冒还没好,又断网断电下大雨,但是已经快适应了3000米以上的海拔,至少爬三层楼不会像以往那样气喘吁吁了。攻略上说:多备干粮!今天一定要早出发!卡子拉山有救援点!

  于是,约莫着七点左右,大家早早起床了,早饭吃的什么已记不太清,估计就是馒头、榨菜、鸡蛋、粥之类的了,可别小看榨菜之类的功用,想当初民国时期的资本家尽管盘剥压榨着工人兄弟姐妹们,但是盐是不会少给的。出发前和各路骑友、自驾游的驴友合照一张,浩浩荡荡地大部队就此出发,两支队伍就今天合并一事达成共识,但哪支占主导地位,或者说谁吞并了谁并没有最终结论,由于当天是8月22日,此次事件被我戏称为“八二二共识”:一支队伍,一队各表。

  出发前阿妈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从天路十八弯上来之后,几乎都在4100m以上海拔骑行,坡度不陡,腿不累,就是氧气跟不上,骑不了多远就开始喘。

(两支队伍合并)

  起床早是早了点,但是小卖铺还没有正常营业啊,鼻子又不透气,纸巾又用的几乎没了,暂时还没有其他干粮补给储备,所以小卖铺如果不开门的话,我是难以上路的。于是乎,“咚咚咚~咚咚咚~”,大早上地使劲敲小卖铺的门,约莫着等了五六分钟,听到了屋子里面木质地板的脚步声,又过了五六分钟,老板娘睡眼惺忪地打开了玻璃窗的小口,问道:

  “你们要什么?”

  我们表达了歉意以后,各自置办了些水、干粮,我额外买了一包纸巾,后来果然两天就用完了。

  山上渐渐起了雾,顺着弯折的盘山公路望去,已然看不到三四折之后的路了,即使只是三四折,但就着偶尔的一些雾气缝隙,看着稀稀落落过往的卡车,已经对接下来的天路十八弯有了些许概念。

  爬坡的苦痛与折磨,前文已多次介绍过,从今以后的爬坡,除非难以忘怀,不再赘述,比如翻越超过5000米的东达山时,我和光明上气不接下气地百米一停,几十米一停,似乎已经到达了体力和心肺的极限。

  很快(自己体会),两个小时左右就爬过了10km左右,到达了剪子弯隧道前的观景台,欣赏来路的弯折与艰险。身处的这座剪子湾山是318线上著名的康巴地区最高峰之一,藏语为“惹玛那扎”,即汉语里的羊子山口,望着这像一个初学女工的小女孩随便拿着剪刀肆意剪出来的山路,不由得想起“新都桥”的汉语意思是羊安康,同样的道路艰险曲折,交通不便,在数百数千年前,一排排驮羊晃悠悠地负重前行,运送物料,时过境迁,驮羊变成了一辆辆卡车,可这触目惊心的几百米一弯几百米一弯的柏油马路,还是让过往的多数司机时刻绷紧了神经。

(原图,云海初成)

(原图,天路十八弯)

(原图,云海苍茫)

  比之于二郎山和阿里山云海,多了些山野村夫、牧犬而归、闲云野鹤、鸡犬相闻的生活气象,这真是绵绵长飘三万尺,疑是银河将人间。身在山间云彩中,若苦吟派诗人贾岛见此景,“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若“词中之龙”辛弃疾见此景,“好卷垂虹千丈,只放冰壶一色,云海路应迷。”;若东坡先生见此景,“古来云海茫茫,道山绛阙知何处。”。又或——

云海渺空阔,咫尺是蓬山。

长看白日下芜城,又见孤云海上生。

与君远相知,不道云海深。

  …

  何队不幸地在爬坡途中扎了胎,在补胎的过程中,一辆旅游大巴的游客鱼贯而出,五六十的老大爷跑过来,竖起了大拇指,说了句:

  “年轻小伙子就是好啊,我这样坐着旅游大巴上来都喘地不行,你们还能骑车上来,真是英雄啊!…我要是像你们这么年轻,也不一定敢骑车上来啊。”

  于是我们就和游客聊起天来了,一个大妈掏出手机说:

  “小伙子啊,胡子也不刮,不过你们这群小伙子们看着挺精神的啊。来来来,一起合个照,要发给我孙子看看你们这样的活法。”

  另一个大妈说:

  “加个微信吧!看着你们到布达拉宫,也会激励我的,这满满的都是正能量啊!”

  …

  之后,有几个游客要加我们微信,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才发现没网,他们的导游又催促着他们赶紧离开,只得作罢,互相告别,未曾再见。

  在我准备呼唤车友准备出发的时候,才发现我还不知道一个队友的名字,想起他的头像是个小孩端坐在桌子前,面前一块西瓜,张口喊道——

  “西瓜哥,你叫什么名字啊?这都一起骑了八天了,还不知道你叫啥。”

  “崔志军,怎么了?”他也笑嘻嘻地答到。

  从此“西瓜哥”就成了他的一个绰号,也是从今天开始,凡是跑的快的,比如运动员、何队等,我们追上了都会压低嗓音,“牲口!牲口!跑这么快干嘛?简直牲口!”。开始互相开玩笑,开始互相起绰号,开始互相指责,就说明我们的关系在一天天地变的亲密。

  接下来的剪子湾隧道长2230m,没有灯!没有灯!没有灯!而且在隧道里见到了一个傻叉司机超车,弄的我也是一愣,怎么对面来了一辆车?不得不赶紧晃悠我的强光手电,同时刹车靠边,好不惊险!当晚我写下了下面这句话:弯道超车、隧道内超车的都是傻叉

  翻过剪子湾山垭口,一片大“平原”,美不胜收,如梦如幻,似乎闭着眼睛都能拍出最美的照片。骑行在这天上人间,哼起了《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旋律——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   
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   
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   
做人一地肝胆   
做人何惧艰险   
豪情不变年复一年

  你所看到的山峰,个个都是海拔4000米以上,接着,又翻过了一座山——

  下午一两点的样子,在康巴汉子村见到了一个小卖铺,赶忙冲了进去,不过看到店铺主人还是比较害怕的,因为他身材高大,体宽身胖,面相凶恶,双眼大睁,就像一些影视剧里的半路劫匪。除了买奶茶、泡面和火腿之类的,没敢和他说话。不过他怀里的那个小孩子着实比较可爱,我就问道:

  “大叔,您的孩子多大了?”

  “哈哈哈,这是我孙女,今年一岁了。”他用带着口音的汉语答道。

  通过聊天才发现,这是一个充满爱心的和蔼的老爷爷,小孩的父母常年在外谋生,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比其他的孩子都要轻,三四斤的样子,体质一直很差,几个月的时候得了肠胃病,花了十几万才治好。家住山下十几公里以外的山村,村里没有网,但电是通了的,柏油马路还没修好,只是用推土机压平了的土路。这间木屋是他亲手搭建起来的,先在家里准备好材料,然后运过来,前前后后用了十几天的时间,希望弄点其他的活计。但是私开小卖铺也不是很好的干什,因为经常会有环保局、林业局、食品安全局等等的过来检查各项指标,如果发现过期产品、“牦牛肉”等,或者安全环保指标不达标,一律要求闭业。前面的牦牛肉之所以要加双引号,是这位老爷爷告诉我:

  “路上的风干牦牛肉都是假的,因为现在没到风干的季节,很多都是猪肉弄成的。”

  也和他聊起仓央嘉措,可能是因为发音的不同,他不太清楚说的是谁,恰好不远处的广告牌上“世界海拔最高县城——理塘”写着仓央嘉措,我掌心向上,四指微曲,指向广告牌,他忽然间明白了,眼里露出崇敬而又惋惜的神情,小声说了一句:“活佛啊”。

  又到了一个道班,一个观景台——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里空中有一只老鹰一直在头顶盘旋,就这么一直跟着我们。休息的时候,它就在我们不远的上空盘旋;我们出发,他就跟着我们往前飞;不离不弃地跟了约莫着二十公里,直到起风了,它才姗姗飞去。不知在它的眼里,我们是它的食物,还是它要执意护卫的朋友。亦或是难道我们闯进了他的势力范围?

  牦牛是318的路霸,哪里都是他们的身影,晃晃悠悠,车来了立在原地不动,车过去了他们才走开。

  之所以没写今天的路如何,并不是很容易,而是经过前几天的历练,已经适应了一弯一弯又一弯的路况,总不能写某某骑友高反症状严重搭车走了吧(坏笑脸)?留下好的记忆,不好的记忆就随风而散吧。也就是这一天,我写下了:

从此只要身体无恙,都是和自己的意志力在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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