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罪我,一任诸公。
一旦骑上那辆单车,一路或走或停,或急或缓,欲左即左,志右则右,旅程虽不免雨打风吹、日晒摔车,但双轮飞转,那颗自由不羁的心灵始终在跃动,我们对那段旅程的记忆,更多的或许永远便是快乐。
——题记
图一:Day12行程
前文提到,我们昨晚抵达了芒康,买断了街上那家店铺的所有馒头,当然,卫龙辣条也是少不了的。
在超市里向老板询问:
“你们这里的饭菜为什么这么贵?”
老板就提到了这边难以种植蔬菜,大多都是从成都平原运来的云云。而这里距离成都大约1300km,抵达茶马古道重镇雅安也得1200km;到拉萨呢,大约还有1200km,相当于川藏线的中间位置。
芒康,藏语意为“善妙地域”,名气最大的风俗活动应该就是弦子舞了。弦子舞,藏语称之为“谐”,即“圆圈舞”。一般时男性拉着牛角胡琴领舞,女性随着琴声的节奏挥动长袖,翩翩起舞。为什么我印象这么深呢?因为小学的时候曾经跳过一曲《欢乐的海洋》舞蹈,对歌词“一根根洁白的哈达,架起我们友谊的桥梁;一声声扎西德勒,祝福幸福吉祥”印象深刻。
舞蹈的人围成一圈,足踏节拍,激情高歌,边唱边舞。先是轻歌曼舞,其后逐渐加快节奏,最后推向快节奏的高潮便结束一曲弦子。跳舞时个人可随时进入或退出舞圈。
昨晚到客栈,很不幸的遭遇了一两个小时左右的停电,然后爆发了一次队伍内部的争吵,期间,客栈的其他住客也到了,有一位“徒步”318的小姐姐,我之所以加上了双引号,是因为她属于那种搭不上车就徒步前进,搭上了车就乘车前行,也是另外一种体验318的方式。所以第二天,她就已经抵达了左贡,之后再也没有碰面。
DAY12:芒康(K3429,H3875m)——拉乌山(K3441,H4376m)——如美镇(K3276,H2640m)——觉巴村(K3487,H3161m)——觉巴山(K3503,H3901m)——登巴村(K3515,H3465m) 行程86KM
今天的路线就如文章开头的那一张地图,我们准备把攻略常规的三天行程(芒康–>觉巴村–>容许兵站–>左贡)并作两天(芒康–>登巴村–>左贡),所以今天的海拔总体是一个“V”字形,难度陡增了不少,因为这意味着一天要翻越两座山。
3km平路到江卡村,9km上坡到海拔4376m的拉乌山垭口,过垭口继续爬坡两公里,一个34km大下坡到如美镇,此时的海拔高度为2640m,10km上坡到觉巴村,继续20km上坡到海拔3911m的觉巴山垭口,最后8km下坡+4km起伏路到登巴村终点。
今天是抵达西藏境内的第一天,也是川藏线的中点,退无可退,只能前行。因为可以返家的最近的机场就在前面的林芝市,也就是说回家也要向前走。
早上起床较早,去街上买了几个包子暂时充饥,打了两瓶水,就直接出发了。
所谓的3km平路其实是感觉不到的,因为刚出芒康就是一段上坡,14km,每七八百米停下来休息五分钟调整调整呼吸,我印象中骑行了两个小时,比平常在平原上跑步的速度还慢。爬这座拉乌山的时候,风光、光明和我差不多就是在最后面的。
那天晴天,整个拉乌山,所见唯有莽莽山峦,碧草蓝天,偶有几棵上了年纪的行道树可以提供一个临时歇脚的地方,我都会停下个十来分钟,偶尔吃点小食品补充体力。
印象最深的一段就是下面的这一个转角,当时转角前有一个帐篷,帐篷外放着一口锅,我估计是一个徒步的伙伴昨晚走到了这里,就地扎营歇息了。路上曾见过许多徒步者,但是看到徒步者帐篷居所的,这是第一个地方。TA选的这个位置不错,距离芒康四五公里,距离拉乌山垭口也是四五公里左右,而且两面高出帐篷,应该是为了避开山中深夜的凛冽寒风,徒步不易,孑然徒步者更是不易,一个过路人愿你早日顺利抵达自己的终点!
距离垭口还有最后一公里的时候,一个拐弯接一个拐弯,但在这个拐弯处,永远不知道下下个拐弯处是什么样子,即使垭口就在那里。根据攻略,垭口的里程碑应该是K3441,所以在K3440的时候,心里美滋滋地想,只有一公里了;但是过了3441还是没有看到垭口,抬头也看不到,心里稍微感觉到了挫败感。这段海拔4300m左右的高度,每一百米都要付出巨大的体力,甚至自己不得不一次比一次休息地更久,只为了能看到垭口的那个蓝色的牌子。
无论怎样,我们最终到了第一座山的垭口,算是玩成了一个阶段小目标。只要到了垭口,之前爬坡所有的劳累都一扫而尽,蓦地想起了一句话——
我们各自攀登,在高峰相逢。
接下来的34km长下坡几乎无事可记,速度一直放在40码左右,自己车上的负重无法超过50,否则会感觉有点飘,只知道心里一直念叨:下降坡度别这么陡啊,等会还得再爬上来啊。
中午11:30左右抵达如美镇,如美是318这一段沿途的一片绿洲,在澜沧江沿岸,而我们只是吃了一顿午饭,由于路程较赶,我们稍微歇息了半小时就继续出发了。
如果没有刚开始合并旅程的举动,今天接下来的行程算是很轻松的,因为再从如美爬坡10km就可以到半山腰的觉巴村了,由于合并了行程,还要从觉巴村开始多走“20km爬坡 + 8km下坡 + 4km起伏路”才能到登巴村。
再出发已经13:00了,10km的爬坡我们花费了3个小时左右抵达,这个时候已经下午16:30,我看到风光他们一行坐在一个小卖铺门口,在检查自己的车子,风光说:
“现在想想都有点气,那个面包车师傅把我的车子后刹挤坏了。”
“啊?那你今天算是半捏着刹车爬坡的?”
“当然,那还能咋办?”
“厉害,厉害!这样你都能跑到我前面那么远。”
“前面还行,心想撑一撑,到左贡这个县城总该有修车的了吧。”
“也怪咱们没有想全,轮胎的工具准备了不少,就是刹车链条什么的都没准备。”
“要不然咱们今天在觉巴山休息吧,还按三天的路程走?”
“不行,怎么能因为我的问题耽误大家的行程呢?”
“那要不然今天你住在觉巴村,明天直接搭车到左贡,然后等我们一天?”
“不行,出发吧。我就算推也得推过这个不到4000米的觉巴山。”
男人的浪漫往往很简单,可以远到浩瀚宇宙中的星辰皓月,也可以近到脚下这条2200多公里的漫漫征途;可以大到家国世界,也可以小到脚底的那两块踏板。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浪漫,爱好、信仰以及面对眼前困境的态度,最终组成了一个或许仅仅属于男人的浪漫。
就这样,即使面前有几个其他素昧谋面的骑友刚刚抵达这个觉巴村就去了旁边的客栈,他还是选择和我们一起出发了,由于考虑到目前还没有吃晚饭,刚刚10km的爬坡足以使其体能消耗殆尽,速度肯定快不了,我就跟队友们说,“你们先上去吧,我和风光一起最后走。”
这时候运动员和隔壁队的大部分估计已经在我们前面10km了,我们这一队分成了至少三个梯队:刘斌、西瓜哥在第一梯队;何队、光明在第二梯队;我和风光在第三梯队。刚开始或许只相差两三百米,半小时后就是五百米,再过半小时,就能看到他们在我们头顶的那条路上刚刚驶过,再后来,就再也看不到他们的尾灯了。而且由于这段路,手机仍然没有信号,联系不到彼此,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个位置了?到垭口了没有?下山了没有?
就这样,我和风光在最后一个梯队,希望尽快追赶前面的队友。风光骑着自带刹车的爱驹奋力地想加快速度,再加快速度。由于道路较窄,坡陡弯急,我就跟在他后面,只在休息的时候简单交流一下,跟他说不用着急,即使22:00到也没事,明天只有70多公里,而且差不多一半下坡路,大不了晚点出发之类什么的。
以往如果他是2 * 3 或者 2 * 2的速度不怎么费力地在爬坡,这次的爬坡他降低到了1 * 3 或者 1 * 2,仍然感到十分吃力,只好骑个几百米,休息一下。
当我们看到已经快到了这座山的尽头时,心底兴奋地不得了,终于可以开始下坡了。然后,我们拐过了这个弯之后,是一座更高的山头在前面耀武扬威,肉眼可见的数个往复的"Z"字形拐弯就在我们头顶几百米的地方,但我们不知道,翻过这座山头,是否还要下一个山头在等着我们…
我们俩已经推了几公里了,推着负重的车有时候比骑行还累,只记得接下来的几天我的肩膀疼了好久都没缓过来。天色开始暗下去了,显然我们说不定还不能到山顶就要天黑了。
就在这边"Z字形"路中途推车的刹那,风光没控制住情绪使劲地踢着爱驹后刹的位置,说道:
“把这台车卖了,在左贡再买一辆,当时真不应该坐那辆面包车!”
我知道此刻的他已经崩溃了,似乎只说了一句话:
“现在你怎么它也解决不了问题,咱们停下来歇歇吧!”
就这样,我们坐在了马路旁边,上上下下的轿车、卡车从我们面前一辆辆飞驰而过,尘土飞扬,等他情绪调节地差不多了,我们立马再次出发。
拐过了一个弯又一个弯,直到这个山头的最后一段路口地拐角处,我们看到了观景亭台建筑的屋檐,再往前走,看到了我们的几个队友都在路口等着我们,而现在已经晚上20:30左右了,他们在上面等了我们差不多一个小时,满满的感动。
队友之间的情谊就是在这一刻又一刻的感动中不断升华,从萍水相逢到铮铮铁友,而这只是我们相识的第12天。有时候,我们出发,未曾有任何规划,然而共同的志趣让我们同一时间在同一地点相逢,开始了意料之外的诸多故事。
很多时候,男人之间的情谊或许是不需要用语言来传达的,一声"兄弟"或许就够了。
夜 路
2018/08/26
夜路,有诸友相伴,每个人都不再孤单。
夜路下坡,是一件不得不让人小心翼翼的事。我们我们打开了头灯,以防后侧来车;打开强光手电,希望不会在下坡的路上遇到深坑或者大石头;还不得不时刻留意山上会不会有飞石下坠,而我又选择了走在最后。
因为是夜晚,所以即使是下坡速度也放的很慢,估计二三十码的速度吧,如果你是一个旁观者可能会听到下面的这几句话从队头传到队尾,或者从队尾传到队头——
“前面有车,减速靠边!”
“后面来车了,减速靠边!”
“减速,注意下面的石头!”
“减速,有沟!”
…
当然,如果碰到那种前面占左边道路拐弯的,或者碰到一直开着远光灯的司机,几个队友可能又会破口大骂:
“傻Ⅹ,会不会开车?”